同学说梦得和小柴犬完全一致。
他太可爱啦!!!
刘梦得我要亲死你!!!
·从七月初写到现在的一篇文。总字数8K+。
·主角是迪达老师家的希腊语太太和拉丁语太太!!@存在缺失。
·融入了一些读希腊文学的梗和个人的爱情观还有一些被我理解得乱七八糟的哲学观点…总之看个开心就行。别细想,不理解真的没关系。因为关于爱的哲学什么的我自己读着也费劲…而且我文笔特别没表现力…
·总之,文笔真的没内味,指不定还OOC。
·以上OK?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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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玛在海港附近开了一家酒馆。
她并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她只是认为她应当拥有一间酒馆,去等待一个什么人。
她的酒馆并没有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奢靡,取而代之的是巴洛克风格的装潢、哀伤而动人的民谣和无法醉人的鸡尾酒。
陪她设计酒馆的友人伊塔洛*笑着打趣:“姐姐,你这是要修一座教堂,还是万神殿?”
罗玛也笑,轻轻摇头:“也许是在等待什么人吧。”
伊塔洛恍然大悟似的惊呼:“我知道了,在等你的帕里斯!”
是这样吗。罗玛心想,也许他在说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当海港的夜幕降临时,罗玛便静静坐在吧台后,她自顾自地翻动着手中的书页。不是时尚杂志,也并非娱乐周刊。她只是细细地借着酒馆幽微的灯光,读那一行一行早已无人知晓的拉丁文。
她的酒馆生意当然冷清。当海湾的月色轻抚着闪闪发光的波浪,四面八方涌出的学生、闲人迫不及待地扑进夏夜的灯火与音乐声里,仿佛要在无尽的笙歌里迷失,或者溺亡。
罗玛并不因酒馆的冷清而失落——这在她心中根本不值一提。她只是静静等待着那个心中模糊的影像,她相信她一定会找到这个模糊的影子,把它点亮。
她在鲜少的顾客中遇到一个阿拉伯男人。他站在吧台前望着她,端着一杯苦艾酒。罗玛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暗影。
她并不想猜测他的意图。因为她无法在他身上看到自己苦苦寻找的东西。也许那是罗玛失去的一半灵魂。
也许阿拉伯男人想约她一同去看海湾的焰火与喷泉。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来。他离开了,吧台上留下一块青金石。
罗玛没有去动那块青金石。她认为那并不属于她。
有一个绿眼睛的凯尔特族红发男子也曾给她留下浅浅的印象。他以一口令人费解的法语明确地告诉罗玛,希望她可以陪自己到港口的栈桥上看信天翁。她接受了他的请求,当信天翁在海面飞远,她转身回到了酒馆,与红发男子陌如路人。
擦肩而过、貌合神离。
罗玛依旧坐在吧台后,海风吹动她的裙摆。她更加像那美丽无双的海伦,在海岩上等待着她亲爱的帕里斯。
她坐到深夜。而后起身离去。城市依旧霓虹闪烁,彻夜狂欢的人们,仍未散去。
罗玛不知等了多少个深宵。她记得酒馆开张时七月既望,灯火未央,而此时灼人的热浪再度袭来,又是一年的夏天。
她坐在吧台后,却像坐在岁月之后、繁华尽头。
终于有一天她抬起头时,一下子呆住了。在此之前她像个诗人,而此时此刻她就像个傻子。
——眼睛里只看见,死和发疯。*
那修长而优雅的身影伫立在酒馆的窗外——那是一位有着棕褐色长卷发的女士。她一袭飘逸的白裙,长卷发和白裙都被海风吹起。炽热的空气在一刹那转为清凉,海盐、薄荷、百香果,许多芬芳的事物都在散发幽香。
不,不要看向我——!罗玛祈求地想。
当白裙的她看向罗玛,罗玛的心猛烈地震颤起来。她的眼睛就像荷马史诗中千百回吟颂过的,葡萄紫的海洋。*酒神狄俄尼索斯,请带走你的信女!不要留她在此地,徒然蛊惑我的心!
她绕过了窗下,走进酒馆。
不,她根本不是什么酒神的信女。随便吧,她可以是阿尔忒弥斯,可以是奥罗拉,可以是得墨忒耳甚至欧罗巴。当她走向罗玛时,罗玛只觉得她光芒万丈。
罗玛望着她,只觉得眼中除了她,别无他物。
“一杯紫色玛格丽特,谢谢。”
她俯身贴近吧台,长卷发垂在罗玛的书页上。
罗玛起身去拿玻璃高脚杯,手腕微微颤抖。
她低下头,扫视一眼书页上的发丝。她想,为什么你如此吸引我的目光,令我着迷?难道,你拥有我的另一半灵魂吗?
罗玛将调制好的酒液递给她的客人。
她仿佛从希腊神话中走出的客人对她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像爱琴海的珍珠。
“您喜欢希腊神话吗?”她说,“我刚好在研究希腊神话。”
罗玛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她只觉得自己要迷失在那发丝间的暗香里。
“您令我想起俄诺涅。”她的客人笑起来。*
“…那是谁?抱歉,我对希腊神话的了解不多。”罗玛对于希腊神话的了解并不深入。为此她多了几许惭愧。
“她是帕里斯的妻子呵。”
罗玛细而远的眉微微一挑。在她的认知里,英雄帕里斯的爱人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海伦,也只能是最美的海伦。
“如果您愿意,可以讲给我,他们的故事吗?”罗玛不自觉地轻声说道。
她并不是对帕里斯的情史产生兴趣,而是察觉到如果她不说些什么,这场对话便会就此结束。
“十分荣幸,”她的客人,不,她的另一半灵魂微笑着应答,“如果您愿意,可以称呼我为雅典娜。”
她与雅典娜站在临海的窗边,海风吹起她们的长裙。雅典娜的披纱大片地在空中散开,投映在玻璃上的夏夜灯火便被遮蔽,不甚明晰。
“您一定听说过的,帕里斯将会娶到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那是因为他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子,并且对赫拉许诺赐予他的权力与雅典娜许诺赐予他的智慧毫无兴趣,却对阿佛罗狄忒许诺赐予他的爱情无比神往。”
“这真是个标准的希腊式抉择。“罗玛脱口道。她也不知为何,自己竟如此熟悉希腊人。
雅典娜的眼睛似乎亮了一瞬。
“是的。俄诺涅小姐——如果您不介意我这样称呼您的话。您真是太了解希腊人了。“
“请叫我罗玛。”罗玛斩钉截铁地道。
“好的,罗玛小姐——您的名字独特极了。”
是啊。当然独特。与意大利首都是同样的拼写。
雅典娜的目光再次投向海港与鸥鸟:“当帕里斯将金苹果判决给阿佛罗狄忒,并接受她赐予的爱情之前,他的妻子是白桦丛林的女神俄诺涅。希腊人是多情的,尽管帕里斯认为俄诺涅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再后来,帕里斯遇到了海伦。海伦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感谢阿佛罗狄忒,他们相爱了。”
罗玛已经预料到这个故事的悲剧性展开,静静等待着下文。
“帕里斯,特洛亚的王从此不理朝政。当希腊人渡海攻来,伟大的赫克托尔战死了,他不得不出战。而后被毒箭射伤。”
“先知说,只有被他遗忘的妻子俄诺涅可以治疗帕里斯的伤。帕里斯只得苦苦地哀求俄诺涅,俄诺涅不为所动。催促帕里斯赶快离去,回到他的海伦身边。”
“但是帕里斯离去了,俄诺涅又回想起他们昔日的爱恋,懊悔不已地带上草药追过去,想要拯救她的帕里斯。来不及了,帕里斯已经死了,准备火葬的篝火已经燃起了。”
“于是她纵身扑进篝火里。”
“在故事的最后,他们在冥界相遇了。俄诺涅和帕里斯重归于好,因为死使俄诺涅忘记了背叛她的帕里斯。许多人都说,她的死比郁郁寡欢的生好得太多。”
罗玛若有所思地敲了敲玻璃:“我可没有痴傻到如此沉迷于爱情。”
“但是您的美貌的确像极了历代画家笔下的俄诺涅。”
罗玛无端地联想起了伊塔洛曾惊呼的那句“你在等你的帕里斯”。
“我认为我是海伦,没想到我只是俄诺涅。”她说。神情带着笑意。
“不要做海伦,她惯会蛊惑人心。”雅典娜轻轻摇头。
不,比起做海伦,罗玛更不愿意看到这场谈话就这样结束。她说:“可以陪我去海湾…或者栈桥上走走吗?”
雅典娜手中的紫色玛格丽特酒已然见了底。她信手把高脚杯放到吧台上,转向罗玛笑得眉眼弯弯:“为什么您抢先一步,把我接下来准备提出的邀约发出了呢?”
她眼底盛满海湾的星辉与月光。
罗玛怔怔地看着她。
海月静静吻着波浪,港口的夏夜正是苍茫。城市的欢歌笑语隐没在一片繁华里。罗玛已无心顾及她的酒馆,只是追随着雅典娜走向栈桥,匆匆的步履就像故事最后追向帕里斯的俄诺涅。
她们终于一同走在了栈桥上。海风也默然。
“罗玛小姐,您读过希腊语的诗歌吗?”
“读过。”罗玛的心头浮现出许许多多首不同的抒情诗。
“可以告诉我,您最喜欢哪一首吗?”
罗玛的心再度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又犹豫起来,不知应不应付诸实践。
“罗玛小姐?”
罗玛最终下定了决心。
她轻轻启唇,声音低沉却深挚:
“听见你笑声,我心儿就会跳。“
“——跳动得好像恐怖在心里滋扰。“
“只要看你一眼,我立刻失掉言语的能力,舌头变得不灵。”
“噬人的感情像火焰一样烧遍了我的全身;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耳朵里雷鸣;头脑轰轰。”
“我周身淌着冷汗;一阵阵微颤透过我的四肢。”
“我的容颜比冬天的草儿还白;”
“眼睛里只看见——死和发疯。”
罗玛缓慢地背诵着萨福的《给所爱》。*
雅典娜在她不远处停下。罗玛并不想去看她的神情,但只觉得她的神情是无限温柔的。
“您也喜欢第十位缪斯*吗?她的抒情诗的确美极了。疯狂又炽热,像一团火在拥吻一阵风。”
“这首诗,您一定知道的,是萨福给她的同性爱人的告白,”雅典娜垂下头,飘动的长发衬得她好似女神像的剪影,“她总是在爱情的同时提及心跳和死亡。这是她的特质,似乎也预示着她为爱而选择跳下悬崖的命运。”
雅典娜忽然抬眼,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倒映出的,只有罗玛。
“我觉得你同天上的神仙可以相比。”
“能够和你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能够听你讲话是这样的令人心喜,是这样甜蜜。”
罗玛心中再度回响起萨福的诗句。
然而雅典娜的回答是这样的:
“坦白地说,我宁愿死去。”
“当她离开,她久久地哭泣。”
“她对我说:‘这次离别,一定得忍受,我并非自愿。’”
“我说:去吧,快快活活地,你清楚地知道,离开的人戴着爱的镣铐。’”*
不,不要这样。罗玛微微蹙起眉,只觉得雅典娜吟出的诗句令她失望。
“萨福是我心中的爱神,她不会拒绝任何一种芬芳纯洁的爱慕。”罗玛将目光转向海面,若有所指地回应。
“是这样的。”雅典娜轻声笑了起来,“但只有她是萨福。我们都不是。”
“所以我们便可以拒绝他人的芬芳纯洁的爱意吗?我们难道不可以将其视若珍宝吗?还是说,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在维护自我的纯洁与高傲吗?”罗玛的声音突然地激动起来,似乎竭尽全力地描述着什么她内心的独白,“——有时候我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或者根本无法理解追求者心中的爱!”
这次雅典娜沉思着。海风也陪她缄默。
“爱是无法强求的。”雅典娜说出她的结论,神情像个柏拉图一类的哲人,“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很懂爱,在别人眼中,个人的爱情观也许会被曲解为不同的涵义,就像一束光射进三棱镜里。”
“当你给予他人那些被曲解、被诋毁、被无视的爱意,请相信你的爱意他们感受到了,但他们有理由拒绝。他们完全可以拒绝。”
“——这是爱神赋予他们的权利。赫拉庇佑他们的选择,阿佛罗狄忒和丘比特也庇佑他们的选择。”
罗玛静静地抬头望向雅典娜的眼睛,那里涌动着荷马吟诵的葡萄紫色海洋。她说: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可以把一半灵魂给我吗?”
“罗玛小姐,您在犯什么傻。”雅典娜的回答是如此沉静与平和,似乎早有预料,毫不惊讶。
“当你说爱我那一刻,你的一半灵魂里,全都是我。”
“但如果我也爱你,那么我的一半灵魂里,也将全部写满你的名字。”
“两个相爱的人,会交换彼此的一半灵魂。”
“你能明白吗?”雅典娜同样回望罗玛,于是那片葡萄紫的海洋浮起棕褐的泡沫——那是罗玛眼睛的颜色。
罗玛默然不语。
“我能明白,”过了片刻罗玛才回答,“但是比起这些大道理,我更想知道您的爱都给了谁,您会爱谁。”
雅典娜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微笑着:“我么?”
“——我爱万物。”
罗玛简直要因雅典娜这令人难以捉摸的爱而感到气愤。她想,这万物里,难道也会包括我吗。
是的,此刻的罗玛坚信自己是爱着雅典娜的。那是一种无从找到发端,也许根本没有发端的爱。她不止希望自己可以拥抱着雅典娜,更希望她们的名字被镌刻在史册上,当后人提起其中一个时便会自然想起另一个。在永恒的时空里,永不褪色。
“包括任何人,也包括你。”雅典娜说,声音飘渺得让罗玛觉得这是她的幻觉。
“我会爱你到天地失色。”*
海湾将要下雨,星群渐渐隐没。罗玛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明明听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却不敢相信这是真实。
“回酒馆里去吧。”她只能说出句无关紧要的话。
雨下起来了,罗玛的步子却不再匆匆。她只是向酒馆走去,不疾不徐。
她们回到酒馆。罗玛关了窗坐下,雅典娜坐在她对面。
之后是长久的默然,陪伴着雨声。
“…听音乐吧。”罗玛打破了沉默,视线落在吧台边的音乐播放器上。
她起身打开播放器。
雅典娜安静地注视着她的动作。长而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当民谣那忧郁的旋律流泻而出时,罗玛还没从恍惚中回神。她在想,当天地失色之后,你还会爱我吗。
是一首电影的插曲,好像叫做Young and Beautiful。
罗玛坐回原位,雅典娜的神情却有了几分恍惚。
【I've seen the world】
【Done it all】
【Had my cake now】
——谁不是曾经看遍繁华?
小小的雅典娜在黎明女神奥罗拉泼洒而下的晨曦里睁开眼睛,葡萄紫的海洋上笼罩着水汽。她仰望悬挂着残星的奥林匹斯山,她奔向山顶那缓缓升起的、光辉的太阳。欧罗巴大陆在她的脚下萌发生机,草叶和藤蔓在科林斯廊柱上缠绕。
少女时期的雅典娜与贵族女子萨福坐在海岸的白崖上,她读着萨福的抒情诗,听到萨福微笑着说:“你同天上的神仙可以相比。”然后她提起花篮,跟随萨福前往丘比特的神殿,为神明献上黎明降临时海岸的第一束蔷薇。
当她走过柏拉图和苏格拉底的讲坛,她的长发已经及地。她佩戴着真理的橄榄枝,向世界倾洒智慧与真理。有一个诞生在亚平宁半岛的小女孩轻轻拉住她的裙摆,看向她的目光希冀又渴慕。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The crazy days, city lights】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
她成为了小女孩的老师。小女孩同她在白崖边坐下,就像她当初和萨福一同坐着一样。
小女孩问她,我们会老去吗?会有天地失色的时候吗?
她回答道,凡人会老去,但我们永远年轻;星辰会陨落,但天地不会失色。
小女孩闻言笑了起来,于是拉着她的袖子,一定要她带自己去酒神节的庆典。
她不允许小女孩去参加,小女孩便悄悄离开她,扮成小男孩模样混到酒神节的剧场里,当戏剧的吹笛者。当她急匆匆找过来时,却被狂欢的人群围住,非要她装扮成水泽女神加入庆典。她哭笑不得,不想破坏庆典欢乐的气氛只得加入了她们。被游行的人群簇拥着走过戏剧台时,突然瞥见幕布缝隙间有个孩子握着竖笛,正向她笑呢。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I know you will, I know you will】
【I know that you will】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beautiful?】
罗玛猛地推开窗户,雨滴溅满吧台,雅典娜蓦然回神。
“我这才想起,忘记把盆栽搬回来。”罗玛不紧不慢地道。
她探出身去,搬回盆栽。雅典娜看到她的颊侧贴着被雨沾湿的棕色长发。
雅典娜甚至忘记了移开目光。她只是望着罗玛,记忆里蒙太奇式地穿插着那些片段。也许,她在想,真好啊,我还能再看到你。你依旧年轻而美丽。*
“我们一定在前世的什么地方见过吧。”罗玛突然说。
“是啊。那时候夏夜苍茫,我们都很年轻,风华正茂。”雅典娜点头轻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失去了一般的灵魂,仅存的一半也伤痕累累。你却依旧年轻漂亮。”
“不,”雅典娜否认道,“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在岁月的长河里永远风华正茂。但每个生命都会有一次注定的赴约,在赴约的时候,他们都会是风华正茂的模样。”
罗玛不说话了。民谣还在耳边轻轻地唱。
“这首歌,像是在写俄诺涅。”罗玛说。
“不只是俄诺涅。”雅典娜说。*
“是啊。”罗玛笑了起来,“那么,当我不再风华正茂,所剩的一半灵魂将要消弭的时候,你可以爱我吗?”
“这很难保证,但天地不会失色。”*
奥罗拉已经开始播撒晨曦和曙光。渐渐地听不到雨的声息。长夜即将逝去。
“我得走了。”雅典娜看着几颗残星微笑,“谢谢你,这次‘赴约’非常令我难忘。”
“后会有期。”
“等等。”罗玛阻止了她。
“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令她惊讶的是,她的心脏并没有“跳动得像恐怖在心里滋扰”。她平静地提出这个要求,正如她应当得到这个吻。
“如你所愿。”
雅典娜轻轻吻了罗玛的眼睛。
……………
罗玛缓缓睁开眼睛。
她没有感受到那个吻,因为这一切幻象里只有滑落的眼泪的质感是真实的。
她眼中的世界一片黑暗,天地失色。
原来是个梦啊。
罗玛的心,那颗早已迟钝得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心却刺痛了一瞬。
不过,这真是个美丽的梦啊。梦里的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她的行动像鹿一样轻捷,她的眼睛依旧能够注视着这繁华的世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轻轻念诵抒情诗的声音。而且她还看到了雅典娜——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雅典娜。雅典娜说她爱着罗玛,直到天地失色。
——但是,罗玛已双目失明,她眼中的天地,永远地失色了啊。
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正如梦中的她坐在吧台前。
突然,修道院虚掩的玻璃花窗被风砰地吹开了,白色窗帘被大风吹起,甚至扫到了罗玛身侧。泛黄的牛皮纸圣经和拉丁文博物志哗啦作响。罗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吹落、覆盖在她的身上,伸手抚摸,是女神像上用来遮面的白色长纱。
她微微笑了。在心中默默念诵着拉丁语祷告词。
风依旧很大。
修道院的门廊下突然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接着就有谁拉开了她所处祷告室的门。
“早上好,罗曼太太!”罗玛隐约听到。
是伊塔洛。他又来看她。
“早上好,伊塔洛。”罗玛调转了轮椅的方向,伊塔洛看到她身上覆盖着白纱。
“风真大啊。可以帮我把经书和博物志收起来么…把白纱盖回女神像上吧。”
伊塔洛只觉得披着白纱的罗玛格外美丽,悄悄举起了相机。
“…怎么了,我的孩子?”罗玛没有等到伊塔洛的行动,疑惑地问道。
“这就来。”伊塔洛放下相机,上前收拾了满桌的书,揭下罗玛身上的白纱,搬来椅子准备盖回女神像上。
当他看清女神像的脸时,有了几分惊异。
他先前也见过这尊女神像的。只不过一直盖着白纱,未见其真容。罗玛说那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塑像,但他从未见过披发且头戴橄榄冠的、无手持长矛的雅典娜神像。况且女神像这温柔的神色,倒是像极了曾经在佛罗伦萨遇到的一位女士…
他给雅典娜的雕像盖上了白纱,又去收拾博物志。关窗时望了眼天幕里席卷而来的乌云。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伊塔洛关紧了窗,走到罗玛身侧,轻轻握住她的手。贴近她的耳朵同她说话。
“窗外…是不是要下暴雨了?”罗玛忽然问。
“是啊。”伊塔洛想起那近乎铺天盖地的乌云,和灰蒙蒙的天地,于是便脱口而出一个突然涌上心头的形容,“此时的世界,几乎可以说是…天地失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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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篇没有体现出、但我想要表达的一个细节是,梦中的场景为希拉二人的共梦(雅典娜的回忆杀存在于雅典娜的梦境,其余都是罗玛的梦境。)共梦,即两人心有灵犀做同一个梦。但是突然不想码雅典娜老师醒来的感受了…(其实是因为真的不会写)。
另外,梦中人物的行动可以自我控制,所以雅典娜老师的确吻了罗玛太太的眼睛…但是罗玛太太感没感觉到就是另一回事了(。)指不定醒了之后还觉得是自己梦得太过分了…
注释:*1:因为是罗玛的奇妙梦境,所以梦里的伊酱是她的朋友!
*2:我被《荷马史诗》洗脑了,一直觉得雅典娜老师是紫色眼睛…最后快写完了打开人设图一看才发现是棕色眼睛…但是因为快写完了所以没改,就这样看吧…(土下座)
*3:历代画家笔下的俄诺涅真的长得非常非常像罗玛太太…都是棕色眼睛棕色辫发并且都是很重视爱情的美女姐姐(不过俄诺涅比罗玛痴情太多了)。
*4:《给所爱》,古希腊女诗人萨福写给其即将出嫁的女弟子,表示爱意的抒情诗。
*5:萨福被称为“第十位缪斯”。
*6:此段节选的萨福抒情诗经历了一点断章取义,不符合萨福的原意。目的是为了婉拒罗玛念诵出的示爱诗句。
*7:从后文可以看出,“天地失色”的情景以各种形式多次出现。但实际还是因为罗玛的潜意识里认为雅典娜不爱她而产生的。(梦里人物的行为真的会受潜意识的控制的!)
*8:全文并没有直接描写罗玛梦中雅典娜的心理。而雅典娜的听歌回忆杀是雅典娜梦中的部分。
本来还想写个性转特典,但是搞不动了。下次吧。
·写了@存在缺失。 老师家的汉语先生和日语先生!!(初衷是想看迪达老师家的汉语先生和日本语先生一起互动,导火线是我们这边下了一场春雪!!)
·如果有ooc非常抱歉!!!
·如果可以……就是特别特别想看两位先生一起看樱花的那种风雅场面啦(小声
·再表白迪达老师!!(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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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初绽的时节,京都却下起雪。
于紊同夏野鸣在帘栊下对坐到深夜,只是在谈些闲话。
不知从何时开始,于紊感到寒气渗进窗来,指腹摩挲着的青瓷杯冰冷入骨。夏野鸣起身泼掉凉透的残茶,回来时加了件衣裳。
“于先生好幸运,遇到了京都十年难见的樱花雪。”
夏野的唇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黯淡的眼瞳也浮现出明亮的神采。
于紊掀起帘栊。窗外漫天飞雪。
雪落满小楼前的花径,辨不清何处是花,何处是雪。地下积起雪来,还没有印下某某的足迹。雪缄默地飘飞,长夜更加空寂。
“夏野,”于紊笑了笑,放下帘子,“你听过我们那里的传闻么?当坊间最善舞的女儿死了,世间就会有一场大雪。”
夏野燃起暖炉放在桌上:“先生是在说松枝清显么——虽说他并不善舞,也绝非女子。但是他到底是绝美的。当绝美的事物消逝时,理应有一场雪来吊唁。”*1
于紊把冰冷的手指搭在暖炉上,感到身体在回暖。
“夏野,请问…有酒么?”
夏野有些意外:“于先生不是很久都未曾喝酒了么?”
“是啊。但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样的情味,想想便浪漫极了。如果有酒摆在桌上,添几分悠哉便是了。至于喝不喝,倒并不重要。”
于紊又撩起帘子,看向无边的飞雪。
“非常抱歉,于先生。我这里…只有两瓶电气白兰。电气白兰和雪,大抵并不相配。”
“无事,麻烦你了。”于紊笑着摆摆手,“细细想来,还是绿蚁新醅同飞雪最为相配。”
夏野坐回原位。两人都是有些困倦的,但是依旧在谈着闲话。
“雪和花是世间最美的事物。…于先生介意我开一下窗吗?”夏野说。
“当然不。…为何最美不过雪和花呢?雪迟早会消融,花迟早会凋谢啊。”
夏野把手伸到窗外:“就是因为雪和花会消逝,所以是才是最美的呀。什么都比不上‘瞬间的’美学。”
于紊笑着揉揉眉心:“抱歉,是我不懂你的美学。物哀者的人间论永远都是这么感性。”
“雪晶莹剔透,代表着纯洁。”夏野缩回手,惨白的指尖停留着几片纤如蝶翼的细雪,“但它转瞬即逝,带着永久的…无常之悲。”
雪花转瞬间销匿了,留下指尖一点潮湿的水痕。
“在我们那里,小孩子们遇到夜雪都兴奋极了。他们跑出去堆雪人打雪仗,大半夜的欢声笑语响彻云霄,让人只想结结实实收拾一顿。哪里有这样的清净。”
于紊把头探向窗外,长发被风吹起。
夏野轻轻笑起来:“这样的孩子,还是被写进推理小说吧…或者恐怖小说更适合他们呢。”
于紊大笑:“好极!把他们写进《闪灵》!”*2
雪还在下。
次日的清晨,雪小了许多。依旧是朦朦胧胧的天幕,雪花孱弱地飘飞,已经是细小的冰晶。
两位先生走出小楼。于紊用红丝束起长发,披上向夏野借的斗篷——到底是人老了禁不住冻。他在心里这样调侃自己。
夏野一身桐生织和服。荼白色襦袢,鸦青色着物。外搭一件苍色羽织,下摆用银线刺绣出彼岸花的纹样。隆重得好像即将赴宴。
一路樱花雪。本以为樱花剔透的、薄薄的轻粉极白,远看如雪。谁知雪中看取才知,雪白过樱花。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于紊信口吟出。
夏野抬起眼帘,薄寒的风将刚刚被雪摧折的细碎花瓣吹响空中,与雪共舞。
“空をゆく一かたまりの 花吹雪。”*3
高野素十的俳句突然被赋予现实的意义。
两位先生信步走上通往山腰樱花林的石径,雪渐渐停了。
天空在浅灰的云后泛出清透的蓝,雪后的世界依旧空寂。
“真可惜,樱花雪到底是停了。”于紊有几分惋惜。
“转瞬即逝才是永恒的美丽。”夏野又开始了他的物哀美学。
跨过几级石阶,盛开的樱花林在眼前了。落在枝头的雪将自己幻化为花,吹在风中的花将自己比拟作雪。
“樱花林下,会有什么?”
于紊随口问道。内心浮现出盛樱之下撑伞独立的绝代佳人或在樱花下闲游的小鹿的影像。
夏野顿住了脚步。
“…彰子。”*4
“什么?”
“彰子,喜欢收集头颅的女人彰子。”*夏野轻轻地道。
夏野第无数次不动声色地讲起恐怖故事。他的声音轻悄悄的。
“樱花林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树下某处埋着尸体。”
夏野突然凑到于紊耳边,声音依旧轻悄悄的。
好在于紊见多识广,知道夏野时常做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举动,才没有被吓到。
“好啦。”于紊笑了笑,向前几步和夏野拉开距离,“那么我们进去瞧瞧吧,没准真的会有红颜枯骨。只是我总觉得樱花林里的故事,是才子佳人乱佳话。”
夏野异常乖巧地停止了他的恐怖怪谈,跟着于紊走进樱花林。
花枝上的雪融化了,花瓣上残留着水珠,又顺着枝条滴下。
于紊站在樱花树下仰头望着最高处的花,突然听到滴答几声清响。
是水连续滴在玻璃上的声音。
他低下头,看到脚边的雪堆里,埋着一个瓶子。
瓶子是木塞的,似乎藏着秘密。
“夏野,我们真的遇到神秘的东西了。”
夏野快步走了过来,表现出极高的兴趣。
他小心地扒开雪,取出瓶子。
“于先生,瓶里有一张信笺。”
还没等于紊说话,夏野拔出了瓶塞。
信笺是绯色的,似乎还被香水浸泡过。
蓝色的墨水书写着几行娟秀的字迹:
わたしがあなたをしみじみいとおしいと思うように
(如同我爱怜你般)
あなたもわたしをしみじみいとおしいと思っておくれ
(请你也爱怜我吧)
山桜よ。
(山樱啊)
花より他にわたしの心を知る人もいないのだから。
(因为除了花以外没有人懂得我的心)*5
“看来,这里埋葬了一颗孤独又善感的心。”于紊慢悠悠地道。
把信笺塞回去时,有几瓣樱花飘进瓶子,陪伴着孤独的信笺。
“走吧,于先生。”
夏野把瓶子埋回原处,心中开始构思一篇小说。血色樱花林里的美人,埋藏在瓶中的秘密,无意撞破秘密的两位先生…
于紊还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恐怖小说的主角之一。他从花枝的缝隙间望着转为湛蓝的天幕,还能望见远处寺庙的塔尖。
钟声悠远。
于紊这才发现已经在樱花林中游逛了许久。
花云飘渺。钟声来自上野,还是浅草?*6
他们走出了樱花林山崖边的栈道上。
“夏野君,你知道思念是怎样的吗?”
于紊没有任何预兆地询问。一如当年他教夏野读书时一样。
夏野习惯了于紊没有预警的提问,轻轻点头:“知道的。”
“思念就是:不见方三日,世上满樱花。”*7
“思念可以有很多种形式,”于紊走向栈道边的樱花树,拾起一枝被雪折断的樱花,“也可以是: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请吧,夏野君。”于紊将花枝递给夏野。
夏野愣了一下,接过了花枝。
“虽然不完全明白您的意思,但依旧很感谢于先生!”
夏野笑了起来。将于紊赠予的春天拢进袖中。
既然是这样的话,就修改一下小说原定的,两位先生双双死亡的结局吧。比如,让那位戴眼镜的先生活着走出樱花林什么的…活着走出樱花林,给雪国带来春天?
这不符合夏野鸣的写作风格呢。
当日暮时分,夏野辞别了于紊回到家中。给夏目先生喂了猫粮,把袖中的春天插进瓶里,脱下羽织整齐地收进衣柜。
然后铺开稿纸。
于紊订下的归国航班因为一场樱花雪而推迟了。他回到宾馆,却并不感到郁悒。他发现自己忘记了归还夏野的斗篷。算了,那就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吧。斗篷上沾满了春天的气息,倒有点不舍得脱下了。
于紊只觉得清闲,于是也铺开稿纸。
写一个春天的故事吧,从春天出发。
两个铺开稿纸的文学家不约而同地想。
——————END——————
注释:*1:松枝清显,三岛由纪夫作品《春雪》男主角,容貌绝美。后因病身亡。
*2:《闪灵》,著名恐怖小说,主角中有小孩。
*3:高野素十俳句,意为“犹如风卷雪,落樱一团吹空中”
*4:坂口安吾《盛开的樱花林下》(动画版)女主角。
*5:本段为日本著名网络抒情句,作者佚名。本段是完全自译,无参考。如有意思偏差请见谅。
*6:松尾芭蕉俳句。
*7:大岛蓼太俳句。
·是给@长岛冰茶 老师的本子的repo!!
·再次,吹爆老师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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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小的repo。
收到老师的《Summer Eoched》啦。真的,先喜极而泣一下,庆祝一下在开学前收到本子了。(
最后一篇《越洋时期的爱情》没有看,打算留着等到某个阴雨天看。(我特别喜欢阴雨天看东西的,可能是因为阴雨天使我特别容易去深思然后记住一些很刻骨铭心的故事),我看了看这一篇的开头,还是被米+英+加的阵容惊到了。而且老师好像很用心地写了呢,所以我想留到阴雨天看。(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组合,汽水红茶枫糖浆组么,好像很可口的样子)【笑】。
我曾经问过一个很喜欢虐文的亲友:你这个魔鬼干嘛动不动就发刀?她回应道:虐文是一种很有深度和艺术性的东西,不是么?
(捂脸笑)看《夜间飞行》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结局会很凄美(?),怎么说呢,马修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个结局真的是一个温柔的、带着一点不舍的凄美。无论是令其他飞行员原地茫然的提琴曲《棕发少女》,还是那句温柔和决绝的“先生,再见”,都是深情,一个眼神便可以确认的深情(?)。
然后《记忆审查》,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浅薄,我居然看出了几丝对某些平台的愤懑(请原谅我,我的文昨天又被屏了)【笑哭】。
我庆幸这篇里的马修的记忆已经被消除了,至少少了很多撕心裂肺和肝胆俱裂(抱歉,我知道这两个词不恰当x)的那种…情节。
啊…反正就是,看完心里空落落的,又不知道少了些什么…也许就是…无处安放?
然后《情人》这一篇。我一直对异色的爱情故事抱有绝对会be的态度(?)(可能是异色太凶了我有点怕?)
我喜欢这一篇。我想不出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喜欢。(爆言)
而且…这篇文让我想到了钱钟书《围城》的开头(我最近在看),也是出现了西贡。还有鲍小姐和方鸿渐(这两个人的经历和人设倒是和史蒂夫与弗朗索瓦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就觉得他们的感情经历有些微相似,抱歉,这样说真的很不恰当,可是我就感觉…有内味【对手指】),鲍小姐和方鸿渐也是短暂的情人关系,就…有点难讲(请原谅xxxx)。
哎呀反正我喜欢这一篇就是了(尤其是描写湄公河那一段)。
《混蛋和混蛋的纪念日》,反正喜欢就对了。这两篇异色爱情故事我都无比爱啊啊啊啊(。
这种老夫老妻的既视感不要太棒!!!
(什么撕掉结婚证争着补办啊啊啊太好了)。
《地下游乐园》看得我心里咯噔咯噔像小火车(?),一个人由堕落到被救赎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如果深夜的悲观者拉开窗帘看到的是漆黑的夜幕,他的心依旧是坚冷而无望的。但是如果他拉开窗帘时看到的是月光和星星点缀下格外温柔的云,他会不会感到坚冰似乎也脆弱了些呢?
——我愿将马修称为那月光和那温柔的云(。)
《鼠疫》是我的心理阴影没错了(指伦敦大瘟疫),我特别怕这段时间的什么东西,无论是鸟嘴面具的医生还是牛顿的微积分(即将初三的我提前恐惧大学的东西了),真的好恐怖!
但是这篇真的,您写得太有感觉了!!!
那种马修给亚瑟形容的,快要溺毙的窒息感,还有他们结尾的逃离。那种支撑着挣扎着喘息着的爱意和对生命的渴望…
(请原谅,鼠疫真的是我的心理阴影哈哈哈哈,我只敢写这么多了,怕做噩梦。)
我最喜欢《落日飞车》这一篇!!!
(也许是因为我被前面的文刀傻了,渴望甜的【才怪】。)
我开始就在寻思伊万是不是死了或者没和马修在一起balabala…后来发现他们居然同居着呢还一起听歌于是松了口气(。
细水长流的、晕染着夕阳余晖的爱情啊。
还有最后他们又要一起去西伯利亚,一起听歌。
行了行了别问,问就是我被甜得安详升天了。
后面的《甜度引擎》直接送升天的我去见天使长了(?)
我不多说什么了,罗马爷爷说得对,所谓天堂就是恋人是个意大利人。
何况是费里西这种甜度满分糖分百分百简直是用砂糖蜂蜜和其他美好事物做成的意大利人。
最后,老师写得好棒啊啊啊啊啊!!!
(以上,都是我的真实情感流露,我没有过分吹捧,我…算是写了我最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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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补自 8.9
今天看完了《越洋时期的爱情》。可惜今天没有下雨,要热疯啦。只是下一次雨要等到九月,我感觉我没那个耐心(笑)。
嗯,一把大刀。孩子被刀傻了。
嘶…说起来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马修。这样一个爱得太深、爱到忘了形、爱到不做自己的马修。
我隐约记得漫画里有这样的情节:马修很想让自己成为阿尔弗雷德,但是他尽力模仿的样子把亚瑟吓得不轻(。
我那时候只是笑着摇头。嗯,怎么说呢,我从小也是个马修式的孩子,我表姐是伊万那样的孩子,而我表妹是阿尔弗雷德那样的孩子。她们两个一见面就掐架,而我悄悄地缩在墙角观战——这时候家人们都会去忙着调解她们,于是我便被“马修”掉了。很多时候我也总感觉她们两个真是引人注目,并且也很想引起家人的注意(不过我到底是坚持做了自己,我讨厌自己变成别人的样子【笑】)。所以每一个马修这样的孩子都是希望大家注意到自己的,是这样的。
当然,我也听过aph厨这样评价北米双子: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阿尔弗雷德永远是那个会哭的孩子。至于马修,是的,每个人都会夸奖他乖,所以阿尔弗雷德得到了一切,马修得到了一个乖字。
还有人分析人物关系时看出马修有一点点微妙的厌恶阿尔弗,只是一点点。但是我感觉,如果跑去问马修:阿尔弗怎么样?马修的回答一定很温柔。比如说:他是一个有点聒噪的孩子,好像永远没长大…这样的话。就像有人向我问起我表妹怎么样的时候。(难道我一点点也不讨厌这个天天大大咧咧白嫖我衣服零食的小崽种吗【笑】),只是这种厌恶很小很小,我们不会在意。(而且性格使然吧,反正我喜欢小孩子,不知道马修是不是这样【捂脸】)。
再说亚瑟。我是很喜欢亚瑟这个人的。优雅、绅士、傲娇、长情…但是我绝对不会嫁给这样的人,我的择偶标准是马修或者安东尼奥(扯远了啊喂,我真是桃饱会员)。
嗯…也许是因为我吃英右(划去)也许是因为我能想象到如果亚瑟这样的人爱到疯狂深入骨髓的样子。就像这篇文里描述的那样。带着苦闷又绝望的希望和自欺欺人的幻想。
至于阿尔弗,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小崽子。我相信他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比如说为了逃脱控制追求自由逃向大洋彼端,比如说执着不懈地给心爱的人写信无论如何都要独占心爱的人,再比如…扣动扳机。
马修,我为他疯狂的爱感到理解和惊讶。但是能想到他就是这样的人。他温柔而坚定,是那种矢志不渝的坚定。哀其不幸,但是无法怒其不争。他争了啊,一直都在争。甚至不惜杀死自己的灵魂。
——但是他大概不知道吧,“自我”是永不沦亡的。
弗朗西斯是唯一的清醒者。他拥有“上帝视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他和亚瑟之间那种感情促使他点醒梦中人,然后照顾着亚瑟。但是…(捂脸),如果我是弗朗西斯,我在给亚瑟做心理疏导,亚瑟的眼里刚刚出现希望,枪声响起了——
我会尖叫的,如果我是弗朗西斯。
真的,这感觉就像我当年看到《骆驼祥子》里祥子好容易走出黑暗去找小福子,却发现她被卖进了白房子;还有《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坐车去找田晓霞,发现她已被洪水卷走一样。我好恨【举起刀片】。
(然后想起来我也喜欢这样搞那就算了)。
阿尔弗和亚瑟谁也不好受。阿尔自责、绝望、愧疚,深陷阴影之中;亚瑟也自责、也绝望、也走不出黑暗。
至于马修,嗯,躺在地下好好死着死着被阿尔弗准备挖出来带到美国绝对不好受【划掉】。如果他在天有灵,并且会像英国人信仰的那样每年回到故地重游,看到亚瑟和阿尔弗,又会作何感受?
其实…但凡他们中任何人放手,这个三角关系将会被打破。如果谁放了手,当然不会两全其美,但至少会有两个人得到满足。可惜,这三个人固执起来挺可怕,谁也不可能放手。
——于是一起坠落了。
我愿把几句《是风动》的歌词送给他们:
求不得就偏宠
心猿意马就相拥
是风动 还是幡动
轮回难道就不同!给老师呜呜呜,请老师点文!【赶在我开学之前,我一定不咕】)。
·是致敬《廊桥遗梦》的长文!
字数1w+!!!
·有金三角要素,雷者勿入!
·写了十天了,拜托,给个小红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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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定要我把1965年和一个人联系在一起,”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对自己说,“那个人必须是亚瑟·柯克兰。”
亚瑟·柯克兰坐在窗前。他面前的木桌上是一杯凉透的红茶。他并没有喝,可能是因为发呆得太入神。
初秋的冷雨敲打着窗格,美国南部偏僻的小镇里极少行人。
阿尔弗雷德去了哥伦比亚探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
“是哪个蠢货没有带伞…?”当亚瑟看到有人匆匆地以袖遮面穿过小镇口的木桥时,他心头一阵的疑惑。
那个人不是小镇里的居民。哦,生面孔。
“那是个…远游客。”
亚瑟的目光落在了那人肩上的背包上。
那人跑向了他的房子。
当亚瑟·柯克兰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就遇见了弗朗西斯·波诺弗瓦。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因为那是一个故事的开篇,所以连赘述也显得浪漫。
“弗朗西斯,你的文章太过纤巧华丽了。”老批评家推了推眼镜,“你总是描写富丽堂皇的宫殿和贵族世家,可是你不要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赞许和认可这种背景。这种上流社会的宴饮笙歌根本不贴近生活——这也是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写出的东西的通病。”
“去吧,孩子。去世界上看看。”
于是年轻的弗朗西斯背起了行囊,离开了故乡,成为了一个远游客。
他到过非洲追寻阿尔蒂尔·兰波的足迹,也去澳大利亚的沙漠里仰望星空。他在印度的加尔各答看过女子的纱丽,又一路向东往中国而去…
年轻的弗朗西斯小少爷在年复一年的旅程中长大了。
他也不再是少年了,他是远游客。
有很多女人因他的俊美与风流倜傥而倾心于他。并与他春风一度甚至春风数度。但是弗朗西斯从未想过结婚,也从未遇到真正怦然心动的人。
他爱男人也爱女人,一定是这样的。
他现在正匆匆穿过美国南部小镇被白杨树遮蔽的小桥,寻找着一个避雨的地方。
当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向那栋可爱的房子跑去时,他就遇见了为他开门的亚瑟·柯克兰。
当弗朗西斯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了干燥舒适的室内,湿衣服搭在椅背上,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他眨了眨眼睛。亚瑟在他对面坐下,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他真好看,弗朗西斯的目光扫过亚瑟沙金的短发和祖母绿色的眼睛,落在他细瘦的手腕上。
“谢谢。”弗朗西斯笑着道谢。用那种蛊惑女人的性感微笑。
“不谢…不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啊!”
不出弗朗西斯的意料,屋主人的神情有了几分的不自在,祖母绿般的眼睛局促地转移视线,有点可爱。
弗朗西斯听出了他纯正的伦敦腔,有些好奇起了他的身世。
“我叫弗朗西斯,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弗朗西斯又摆出了那种摄人心魄的微笑,凑近屋主人伸出手,“是个远游客。多谢你的红茶,认识一下么?”
“亚瑟·柯克兰。”屋主人愣了一下,回握了他的手,“你是法国人?”
“没错,亲爱的亚蒂,”弗朗西斯轻佻地叫起了昵称,并愉悦地看到对方轻轻皱起了眉,“你是英国人?”
“是的,伦敦人。你怎么看出来的?”
弗朗西斯给出了一个暧昧的解释:
“因为你长得漂亮,还有一口这么性感的伦敦腔。”
弗朗西斯调戏美人的技术一流,亚瑟看出了这一点。
“我…那可真是谢谢您这轻佻的夸奖。”但是亚瑟显然不知道怎样招架。
“怎么了?我是在由衷地赞美你呀。”
亚瑟神色慌乱却故作镇静的样子,也好可爱。
弗朗西斯低头喝起了红茶,亚瑟坐在一旁看书。
“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
“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弗朗西斯看到了书页上熟悉的法语字符,于是知道了这是《兰波诗选》。
“你喜欢兰波?”
“…不喜欢,我喜欢雪莱。”
弗朗西斯觉得亚瑟在撒谎:“为什么不喜欢呢?你在读他的诗。”
“因为他想要杀死上帝,他把蝴蝶标本佩戴在胸前,他是个坏孩子。”
弗朗西斯大笑起来:“你真是个虔诚的教徒,亚蒂。”
“所以…你会说法语?”
“英国人哪一个不会法语。”亚瑟合上书页,“你来美国做什么,弗朗西斯?”
“寻找灵感,做‘远游客’。”
“远游客?”亚瑟抬起眼,“我喜欢这个职业。”
雨停了。
“好了,感谢你的款待。”弗朗西斯微笑着起身,“我要去你们的小镇上那座著名的钟楼看看了。你愿意为我带路吗?”
“出门,向南大约半英里。”亚瑟摆弄起了刺绣,头也不抬地道。
弗朗西斯出了门,向南走了几步,身后便响起脚步声,回头看,亚瑟追了上来。
“你…初来乍到怕是找不着路,还是我给你带路最好!…顺便一提,不是特意为你指路的!”
弗朗西斯看着口是心非的亚瑟笑了起来,鸢尾紫的眼睛里涌动着温柔。
雨后的路面泥泞湿滑,两个人慢慢地走向钟楼。
弗朗西斯走进了钟楼,亚瑟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却又折返:
“那什么…如果晚上没有人家愿意让你留宿,我…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收留你几晚上!——是上帝让我这么做的!你不要多想!”
亚瑟说完便跑了回去,出门时临时披在身上的短斗篷飘在风里。
弗朗西斯双手环胸倚在钟楼的楼梯旁,玩味地笑了起来。
美国南部小镇,来自伦敦的英国人,口是心非的高傲性格。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爱的呢?
弗朗西斯用钢笔描绘着钟楼尖顶四周的纹样。他会画画,他在巴黎做富家公子时可谓什么都学过。
“先生…?”老敲钟人发现了来到钟塔的客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弗朗西斯急忙停下,与老人招呼并寒暄几句讲明来意。
“您是在参观钟塔吗…?如果您愿意,参观完毕后可以摘几枝塔楼下的玫瑰带回去的…”
老敲钟人又说了几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于是那天晚上亚瑟打开屋门时,便得到了一束漂亮的玫瑰。
“Bonjur!”弗朗西斯把玫瑰塞给他,“哥哥回来啦。玫瑰挺漂亮的,你拿着吧。”
“插到厨房的玻璃花瓶里,它还能再开半个月喔。”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亚瑟踌躇再三还是接过了玫瑰,指了指餐桌:“吃饭么,我亲自下厨做的。”
弗朗西斯笑盈盈地走进餐桌,但看到餐盘里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时,他的笑容还是凝固了些许。
“亚蒂,平时…都是你做饭给你的家人?”弗朗西斯问,同时思忖着为什么没有见到亚瑟的家人。
“不,阿尔弗雷德那混蛋不会做饭也不愿意让我做饭,所以我们总是为镇上的餐馆贡献钱币!”
“——所以你吃不吃啊?”亚瑟拉回了话题。
弗朗西斯站在原地愣了愣,阿尔弗雷德?
他拼写了Alfred几次,确定那不是“阿尔芙莉德”之类的名字,而是一个男名。
所以这个人和亚瑟是什么关系?父子?兄弟?
或者是…弗朗西斯制止了自己越来越离谱的猜测。
“亚蒂,冒昧地问一下,”弗朗西斯凑近了他,“你和这位阿尔弗雷德,是什么关系?”
“爱人。不过他经常在世界各地探险旅行,不在家。”亚瑟把玫瑰插进了花瓶里,语气淡然。
弗朗西斯有些惊讶。不是因为亚瑟的取向,而是因为亚瑟少见的坦率。
“喂喂亚蒂,”弗朗西斯重新披上大衣,“一起去镇上的餐馆捐赠钱币吧。”
亚瑟皱了皱眉,裹紧斗篷:“你就这么不愿意尝试一下吗?”
“我要命。”弗朗西斯笑了笑。
一刻钟后他们就坐在餐厅的窗前了。老板十六七岁的女儿惊讶地看着亚瑟,没想到他居然和一个陌生男人出来吃饭,不是阿尔弗雷德。
亚瑟心里一动,他可不想让阿尔弗雷德回来时听到什么“亚瑟·柯克兰和一个陌生男人共进晚餐”的闲言。
“克里斯蒂娜…再倒杯酒来,谢谢。”
亚瑟本想让老板的女儿拿了钱闭上嘴,却发现那太过刻意了,于是临时改了口。
小镇上的人都很沉默,不热衷于传闲话。再者他们都将他和阿尔弗雷德视为异端,漠不关心。
难不成,他们会说他不忠吗?他又不是女人。
克里斯蒂娜转身拿了酒,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问出什么。
亚瑟无意中瞥向弗朗西斯的侧脸。他们坐在临窗的座位上,餐桌上的蜡烛把弗朗西斯俊朗的侧颜映得好美。
其实这个人还是很温柔的吧。亚瑟想起了他带给自己的玫瑰花。
不过他风流成性,这也是显然易见的。
他们晚餐过后又回到亚瑟的房子。不过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弗朗西斯坐在厨房的板凳上,看着亚瑟轻车熟路地泡茶。不时闲聊几句很中性的谈话。
烛光明亮温柔。
当亚瑟端着茶杯蜷缩在弗朗西斯对面的沙发上时,两个人沉默了几分钟。亚瑟先开口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当个…远游客?”
弗朗西斯笑了笑,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游记递给他。然后就开始讲故事。两个人的夜晚最适合讲故事了。他从自己还是少年的时候讲起,讲到老批评家对他说的话,又回忆着自己的游踪。也许是一个人的旅行太寂寞了,他对才初见的亚瑟讲了很多自己的事。他还说起了他曾经的玩伴基尔伯特和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在来信中说他和一个南意大利人相爱了,而基尔伯特在1947年死于了意外。
亚瑟安静地听着他的故事,翻动着弗朗西斯在这之前从未示人的游记。他还发现了一张弗朗西斯少年时的照片,美得像个姑娘。
“弗朗西斯,你小时候可真漂亮。如果我那时候遇见你,我一定会爱上你。”亚瑟嗤笑一声,把照片夹回原位。
弗朗西斯优雅地支起下颌,含笑望着他:“现在呢?哥哥的美貌可是不减当年喔。”
亚瑟耸肩:“你想多了,弗朗西斯。”
“所以,作为交换,讲讲你的故事吧。”弗朗西斯笑道。
亚瑟沉默了一会,平静地开口了——弗朗西斯有些惊讶——他本以为亚瑟不愿意讲述他的过往的。
亚瑟的声音很平静。
他讲起了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最喜欢在伦敦的雨雾里跌跌撞撞跑向塔桥,站在塔桥上让风把衣服吹起。他讲起了他自己十七岁那年和妹妹在山中度假时遇到了伞兵阿尔弗雷德,并且爱上了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他又讲起了自己二十二岁那年拉着行李在深夜的伦敦火车站买好了前往美国的车票,没有告诉他的家人——这可能是亚瑟·柯克兰一生中最疯狂的行为了。然后——然后他就来到这里,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准确的说,阿尔弗雷德不喜欢平静的生活。他退伍之后依旧热衷于冒险,可是亚瑟并不赞成。于是生活经常是这样的:阿尔弗雷德几个月都在外出探险,亚瑟独自待在家里——不是阿尔弗雷德不带着亚瑟一起,而是亚瑟不想去。
阿尔弗雷德很爱他,但是他不懂得浪漫。对于亚瑟——这个远游的英格兰绅士来说,他已经背离了一个家,他不应该再一路颠簸。——这一点是弗朗西斯猜测的。
亚瑟的故事结束了。弗朗西斯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
“我还不困。”弗朗西斯自言自语。
亚瑟起身倒掉红茶换了杯咖啡:“好吧,我勉为其难地陪你聊一晚上。”
弗朗西斯温柔地笑了起来。
在很多年后他们回忆起那个晚上,都莫名其妙。亚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向一个初次相逢的远游客讲起了自己深埋心底的故事,弗朗西斯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向另一个远游的人翻开了自己尘封的往事。
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一见如故。
“亚蒂,你思念你的故乡吗?”
亚瑟低头抿了口咖啡,用兰波的诗句应答:
“…如果我想望欧洲的水,我只想望马路上黑而冷的小水潭。”
“到傍晚,一个满心悲伤的小孩蹲在水边,放一只脆弱得像蝴蝶的小船。”
弗朗西斯轻轻接上了下一句。
他们又谈起了自己的家人。只有挂钟在记录着流逝的时间。
到了最后,弗朗西斯拿起了亚瑟的《兰波诗集》。他轻声朗读着,亚瑟斜倚在沙发上。
“整个太阳是残酷的,整个月亮是苦的。”
“已经是秋天了,是离开的季节。”
亚瑟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蜡烛快要燃尽,就这样到天亮。
弗朗西斯多年的旅行生涯使他练成了不睡觉也不会困的本领。当亚瑟醒来时雨又下了起来,英格兰绅士揉了揉眉心,皱眉道:“又来了,上帝,不过是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为什么头痛病又犯了”
弗朗西斯有些惊讶,他扶了一把亚瑟:“怎么了?头痛?”
亚瑟摆了摆手:“我回房间休息一会,你要继续出去寻找灵感就拿上伞。”
弗朗西斯望着亚瑟艰难地上了二楼,笑着叹了口气,转身又进了厨房。
亚瑟蜷缩在床上用枕头捂着钝痛的头部。这是他离开伦敦后便得的病。也许是因为水土?思乡?
不知过了多久痛感未销,房间门却被敲响了。
“亚蒂?怎么样了?”
亚瑟捂紧头:“你出去吧,别管我!”
“嘛嘛,可真不让人省心。”弗朗西斯放肆地推门走进来,端着一个大餐盘。
“你厨房里可真是什么都有,你却不知道怎么用。”弗朗西斯无奈耸肩,“你不知道鳄梨治疗头痛非常有效吧?”
大餐盘里有酸奶、切好的鳄梨和一盘胡萝卜沙拉。都是些抑制头痛的食物。
“快起来吃吧。”
亚瑟翻了个身,闷声道:“都说了,不要管我啊!”
弗朗西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俯下身去凑得好近:“怎么了?是要让哥哥喂你?不要辜负哥哥的好意喔!”
“滚出去啊!谁要你喂!”亚瑟猛地坐了起来,神经受到刺激,头痛欲裂。
“好好,慢慢享用哦。”弗朗西斯关上门。
亚瑟捂着头喘气了半晌。只觉得刚刚失态了。他总是一头痛就心烦意乱,总是说些失礼的话。
他看向弗朗西斯为他做的早餐。
鳄梨和酸奶治头痛的效果很好,他吃完后又躺了一会,感觉头不怎么痛了。下了楼,弗朗西斯不见踪影。
亚瑟还是感觉有点站不稳,倚着楼梯扶手稳了稳身形。
“弗朗西斯?”
他的旅行包依旧放在厨房的地上,只是笔记本和摄像机被拿走了。亚瑟松了口气,看样子,弗朗西斯没有离开,只是又到小镇里寻找灵感了。
不过…为什么要关心他离不离开啊!
亚瑟突然心里一阵慌乱,他为什么会对弗朗西斯这么关心啊?
坐在沙发上泡了茶,依旧感觉心中烦乱。亚瑟起身穿好衣服,打算按照原定的今日计划坐巴士到城里去转转——顺便多买几个鳄梨。
当他采购完毕准备回去时,雨停了,阳光从云的缝隙洒落。
亚瑟正路过一个吉卜赛人的小摊。他在售卖一些几经辗转的漂亮物什。
其中有一支钢笔。铂金的质地,零零碎碎镶有一些细碎的钻石,宛如星辰。在笔端镶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紫罗兰晶石,像极了弗朗西斯的眼睛。
——亚瑟鬼使神差地买下了这支笔。
当他坐上回程的车时,他还紧攥着这支笔。他低头端详着那支笔。
——真是莫名其妙。亚瑟对自己说。
回去后弗朗西斯还没有出现。亚瑟望着又开始阴沉的天幕皱眉,又要下雨了么?
所以…等他回来,要和他道歉么?
亚瑟依旧对自己早晨那句失礼的“滚出去”耿耿于怀。
在傍晚六点弗朗西斯终于回来了。他一走进屋子,就看到亚瑟端着茶杯定定地看着他,满脸纠结的表情。
“怎么了亚蒂?头痛好些了吗?真是抱歉啊,今天哥哥去了相邻的小镇看了那里很出名的泉水和教堂,一路上又遇到了几个美人,耽误了好多时间。”
亚瑟的表情似乎有了丝一闪而过的僵硬:“你没有结婚吗?怎么三句里两句都是美人?”
“没有,怎么会呢——没有人会爱上远游客的。”
亚瑟盯着他浅金色的漂亮长发,似乎不相信地重复道:“没有?”
“今晚哥哥开心,亲自下厨做饭喔。”弗朗西斯自作主张地走进厨房。
他这才听到亚瑟带着疑问的重复。于是他回头给亚瑟了一个风情万种的wink。
“哥哥我啊,最适合当情人。”
亚瑟望着他的背影,握紧了口袋里那支钢笔。
真是奇怪啊。明明他们才认识了两天,为什么却如同老友。
电话响了起来。
“阿尔弗?”亚瑟接起电话,却怪异地向厨房看了一眼,确保弗朗西斯没有听见。
“嘿!亚瑟!”阿尔弗雷德在电话那头兴致勃勃,“我今天去看了特别有名的峡湾!”
亚瑟心不在焉应答几句,阿尔弗雷德依旧尽其所能描述着峡湾的美景。
——却想不到寄信和照片回来。
他告诉亚瑟,自己再过五天就会回来。
挂断电话,弗朗西斯把晚餐装盘后端了出来。
“你爱人的电话么?”
“对,别管了。”亚瑟起身走到餐桌前。
“…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惊讶地看他。
“今天早上我说了句失礼的话,抱歉。”
亚瑟说话时神情很不自然,似乎用尽所有的力气说出这么一句话。
然而弗朗西斯的反应更让人恼火:“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亚瑟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弗朗西斯拼命回想了一下,难道是那句“滚出去“?
亚瑟·柯克兰真是个好可爱的人啊。像只小刺猬。
弗朗西斯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揉了一把亚瑟沙金色的短发:
“柯克兰,你好可爱!”
弗朗西斯笑得颤抖起来,亚瑟的脸由白转为薄红。
“闭嘴啊,法国混蛋!”
亚瑟似乎又觉失礼,咬着嘴唇满脸愤恨。
真的,好可爱啊。
晚饭后两个人坐在后院。野蔷薇的香气蔓延在空气里。
“你看,这是哥哥今天去的地方哦。”弗朗西斯拿出摄像机给亚瑟展示他拍摄的教堂。弗朗西斯拍照技术极好,照片上的教堂仿佛笼罩着圣光。
那座教堂亚瑟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可不知为何依旧听得很入神。许是因为弗朗西斯的风情,乏善可陈的白昼也似乎转为锦绣斑斓。
他们又开始了——那种中性的谈话。
从美术聊到旧友,从旧友聊到洋流。
到最后野蔷薇的影子投影在阶台上拉得很长。
他们又谈起了音乐。亚瑟起身到仓库里翻找一阵,找到了一架小提琴。那是他曾经的朋友罗德里赫送给他的。说来也是缘分,亚瑟与罗德里赫不过是中学同学,交情甚浅。当亚瑟来到美国之后,罗德里赫在欧洲乐坛的名声大噪,于是开办了一场世界巡演。亚瑟没打算去听他的音乐会,可是他没想到罗德里赫会来找他。
“柯克兰,我的巡演完毕了,小提琴送你。”
“为什么?”
“这把小提琴是伦敦的匠人做的,我不知为何不大喜欢。所以没有用过,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它吧。”
在高傲的音乐家告辞后,亚瑟这才发现那小提琴根本不是什么“伦敦匠人”制作,而是他们中学时在音乐俱乐部里,亚瑟自己的那一把。
是妹妹罗莎托罗德里赫带给他的。
因为有些年头了,小提琴的音调哀婉,如泣如诉。亚瑟尝试着演奏时吓了一跳。于是把它放进了仓库,甚至拼命尝试遗忘它。
也许这是一个远游客对故乡难辞其咎而避之不及的思念吧。
弗朗西斯在月光下调试了小提琴,对着亚瑟微微一笑。
他尝试绷紧琴弦使音色正常起来,然后优雅地支起提琴拉了一支曲子,就像他年少时当富家公子时那样优雅而华丽。
——其实他做远游客的年岁里也没有忘记追求华丽。这种对华丽的醉心从他缀着考究金边的白衬衣以及锃亮如新的摄像机里可见一斑。其实弗朗西斯很怀念自己的少年时代吧。
一曲罢了,弗朗西斯看向亚瑟。亚瑟少见地露出了一个很温柔的笑容。
“是《夏天最后一朵玫瑰》。”
他记得罗莎在中学的音乐会上唱过这首歌,而他在给罗莎伴奏,用这把小提琴。
尽管弗朗西斯用尽全力绷紧琴弦,可到底是琴弦被磨损得厉害,音调比原本的音色要哀婉飘忽。
他又演奏起了新的曲子。
亚瑟突然觉得,如果他当年演奏出的调子也是这样的哀婉,是不是会很突兀呢?就像过了很多年后的他再回想年少的旧梦时,会不会不自觉地讥诮那个傲慢的少年。
亚瑟少年时最想做诗人。然而当他把诗稿读给美国西部的孩子们时,他们都发出笑声——不是出于欣赏,而是出于愚昧。
“就像波西米亚人,顺从自然——快乐得如同身边有位女郎。”他把兰波的诗句读给孩子们听。
孩子们都哈哈大笑,拱起双手做出女性胸部的动作。他们肆无忌惮地打断亚瑟的话,讲起了荤段子,引来远处闲汉的张望与取笑。
还有伴随左右的,讥讽他同性恋的流言。
亚瑟几乎是落荒而逃。大人们说这里适合孩子们成长。所以孩子们才会这样天真而愚蠢乃至于残忍——并且这样的状态将会伴随他们一声。
那么,这里可以安放孩子们天真愚昧的灵魂,为什么却不能收容一个远游客诗意而哀愁的灵魂呢?
“喂喂,别睡呀!”
亚瑟猛地睁开眼,弗朗西斯放下了小提琴:“小心又明早头痛了,上楼回房睡吧。”
弗朗西斯把他送回房间,转身进了客房。
他躺在床上翻开游记随笔,看着自己随手写下的旅行计划。他本来计划在后天清晨便离去。
可是他突然犹豫了。因为他遇到了亚瑟·柯克兰,漂亮而感性的柯克兰。他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他想陪他…待更久一些。
也许喜欢上他了么?弗朗西斯并没有对自己的发现感到惊讶。他爱美人,如果单纯说上床的问题,他甚至很乐意向他的老友安东尼奥或者已经成婚的瓦修下手。因为他们都是美人。
可是亚瑟是不一样的。
亚瑟深夜里醒来了,才发觉口渴。于是悄无声息地下了楼,去倒杯水。夜里又下起雨,空气里透着一丝丝冷意。当他走进厨房时,一阵馥郁的香气裹住了他。
是弗朗西斯送给他的那几枝玫瑰。
亚瑟站住了。借着微弱的月光端详着玫瑰。不得不说,送玫瑰花,这是阿尔弗雷德不会做的事情。
弗朗西斯的到来倒是带来了很多东西,比如说…浪漫与诗怀。
其实任何颠沛流离莫衷一是的灵魂,都会期盼而倾心另一个同样的灵魂吧。
亚瑟突然对自己的发现感到不安与局促。
第三天弗朗西斯选择了前往距离此地十几英里的小镇那座著名的修道院。他要去看修道院中那座著名的巴洛克式建筑。
亚瑟独自待在家里。专注于他的刺绣。
弗朗西斯走进修道院,修女们都看着他红了脸。他毫不吝惜温柔又绅士的笑容和优雅而性感的举止,不知道又要害得多少女孩一见倾心。
到傍晚他回到亚瑟的家中,心里盘算着是要和亚瑟告别,还是要…找到些留下的理由。
“你怎么了?”亚瑟开门便看到了魂不守舍的他。
“我感觉我爱上你了。”弗朗西斯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个晚上他们很少说话。亚瑟侧坐在窗前的软椅上翻动着诗集并轻轻读出声。他的法语发音夹杂着伦敦腔的优雅与性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撩拨着两个人的心。
弗朗西斯坐在他对面,信手画着什么的速写。
当弗朗西斯盖上笔盖,脆响使两个人同时回过了神。弗朗西斯把他的大作展示给亚瑟看。
那就是为亚瑟画的肖像。画中的他面带笑意,美人不言,栩栩如生。
弗朗西斯是天生的艺术家。
“亚蒂,抱歉了。”弗朗西斯突然拿过亚瑟手中的诗集,亚瑟正要去夺,被弗朗西斯塞了一本游记只得作罢。
弗朗西斯在亚瑟的注视下飞快地运笔,在诗集的扉页描绘着什么。
亚瑟屏住了呼吸。
几分钟,或者过了很久。弗朗西斯坏笑着把诗集扔给了亚瑟。
扉页上有了弗朗西斯的速写头像。
“我把你留在我的游记里,作为回报——是不是应该把哥哥写进诗集?”
两个人突然都笑了起来。弗朗西斯还是第一次看到亚瑟笑得那么开心。在他们忽然对视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明白了什么。
——在那一刻,弗朗西斯·波诺弗瓦爱上了亚瑟·柯克兰,亚瑟·柯克兰爱上了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大概是这样的?总而言之那晚他们上床了。
这听起来很随便,老爷们。可是相惜的灵魂总容易中意彼此。
在很多年之后他们都回忆起这些事。他们已经忘了是谁的手先攀上了谁的脖颈,谁的唇先吻上了谁的脸颊。但那过程中的感觉,那清清楚楚的窒息和绝望与爱欲交织的崩溃感让两个人难以忘怀。
也许那种窒息和绝望来源于两个人都清楚万分:
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
远游客生来的眷侣是秋天,只有斑驳的秋意一路相随不弃。
在最后的四天里弗朗西斯放弃了游记的撰写。他们聊天,间或making love。有一次弗朗西斯为亚瑟写诗,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赠给亚瑟。他在页脚画了一朵玫瑰。
亚瑟在一旁静静地演奏着变调了的小提琴。当他看到弗朗西斯犹豫再三伸到他面前的诗稿时愣了一下,拿过诗稿,嘲笑弗朗西斯附庸风雅。
当他扫过行间字里的深情时还是怦然心动。他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弗朗西斯不属于他,但弗朗西斯是如此深切地爱上了他。他震颤的、永恒的灵魂激烈地回应着弗朗西斯的爱意,纵使黑夜孤寂。
——白昼如焚。
现在没有什么退路了。当第四天来临时,两个人悲哀地感受到了这一切。在这几天里,他们一同坐车去集市,坐在田野边读诗。亚瑟无比庆幸他的房子远离小镇的其他人,这段隐秘而神圣的私情没有人窥见。
——除了厨房玻璃花瓶里的红玫瑰和兰波诗集扉页上的肖像速写。
第四天的下午亚瑟捧着一杯红茶坐在窗前发呆,用表面上的平静掩盖内心汹涌的痛楚。是由不舍牵扯出的心痛。弗朗西斯坐在他身后,依旧在画着他的肖像,仿佛要用尽所有力气把亚瑟的模样刻进骨血里。
——这总给亚瑟一种错觉,弗朗西斯会永远陪着他的错觉。
“亚瑟,我想我们需要聊聊了。”
“你打算怎么办呢,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闭了闭眼,神色竟有几分疲倦。
“你愿意跟我走吗?”
这真是个诱人的提议。
“我可以带你游历世界。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带你回伦敦。去和你的家人团聚。也不必再做远游客,我们永远在一起。”
亚瑟垂下眼睫,思量的神色里透出了几分凄然。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也随之冻结。
“抱歉,弗朗西斯。”
在冗长的沉默里,亚瑟终于开口了,说出了他令人心碎的考虑结果。
“我爱你,可是我不能随你回去。”
“阿尔弗雷德怎么办呢?他很爱我,如果我抛下他离去,他会崩溃,会失去活下去的希望。——甚至有可能走向极端。”
“我们是恋人,同性恋人!仅仅因此,我们在边缘徘徊。如果我离开,阿尔弗会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嘲讽与耻笑,他会疯掉。”
“这是我当年的选择,当然要我承担后果。”
那年他在山中度假时在晚上离开旅馆,独自一人走向森林去寻找当地传说中女神居住的泉水。忽然身后的树冠簌簌作响,他警觉地回头,对上了阿尔弗雷德在月光下依旧宝石般碧蓝的眼睛。
阿尔弗雷德跳伞时遭遇意外天气,把伞缠到了树冠上。如果不是亚瑟走进了那片森林,他年轻的生命兴许就交代在那里了。
是的,这一切都在上帝的策划之中。
如果弗朗西斯在那天下雨时没有跑向亚瑟的房子,也不会有这段孽缘了。
上帝热衷于回合制游戏,也从不掷骰子。
“好吧,”弗朗西斯露出一丝笑意,“我爱你。祝你余生幸福。”
第五天的清晨,弗朗西斯蹲坐在门前收拾行李。亚瑟站在他的身后,弗朗西斯能感受到空气中游离着的那种悲伤与不舍。
亚瑟拍了一下弗朗西斯的肩,雨又下起来了。
弗朗西斯回过头,看到了亚瑟泛红的眼角。
——不过这不是重点,高傲的绅士不会承认自己因离别落泪之类的事情吧。
亚瑟把一只钢笔递给弗朗西斯——正是他前些日子在吉卜赛人那里买到的那支。
“送给你了。”
弗朗西斯微笑起来,接过钢笔,心里却不无苦涩地想,在之后的很多年、很多个秋天里,是不是只能悲伤而夹杂着甜蜜地睹物思人了呢。
柯克兰,我是多么的想和你一起回到故乡啊。我们是如此深刻地了解彼此,又是如此深爱。
可惜命运注定了远游客的漂泊。
亚瑟把一只钢笔递给弗朗西斯——正是他前些日子在吉卜赛人那里买到的那支。
“送给你了。”
弗朗西斯微笑起来,接过钢笔,心里却不无苦涩地想,在之后的很多年、很多个秋天里,是不是只能悲伤而夹杂着甜蜜地睹物思人了呢。
柯克兰,我是多么的想和你一起回到故乡啊。我们是如此深刻地了解彼此,又是如此深爱。
可惜命运注定了远游客的漂泊。
亚瑟把弗朗西斯送到了几英里外的车站,他们将在这里惜别。
时间尚早。
“亚蒂,和我一起拍张照?”
于是他们就在雨中爬满常青藤的车站下,拍摄了他们唯一的合照。
车在渺远的地平线驶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有了一阵窒息感。
下一秒他们接吻了。是最后的缱绻温柔。
“再见了。多珍重。”
当汽车扬起的尘土弥散,亚瑟依旧站在原地。
并没有想象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转身走回家,一步步都很平静。
他感觉有人跟在他身后,不过他没有心情去看是谁了。
直到那人向他道早安,他才发现是餐馆老板的女儿,向来沉默寡言的克里斯蒂娜。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头戴遮雨的帽子,漂亮的金发甚至没有来得及梳理。伸出两手拎起裙子,兜着满裙子的什么东西。
“早,克里斯蒂娜。”
亚瑟无力地回应了一声。女孩望着他,似乎觉得他这个魂不守舍的表情很反常。
“你裙子里的…是什么啊?”
亚瑟僵硬地发问,试图掩盖他苍白的神色。
“是本杰明给我的糖果。”克里斯蒂娜走到亚瑟身边,把兜着的一堆糖果展示给他看。
很漂亮的糖果。玻璃色的外壳里裹着色彩缤纷的水果夹心。
“本杰明要搬走了,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克里斯蒂娜垂下眼帘,“所以,他用自己攒下的零花钱买了这些糖给我。”
亚瑟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可爱的姑娘,可是却说不出哪怕一个句子。
“也许每个人都有一捧这样的糖果吧。”克里斯蒂娜蓝色的眼睛望着亚瑟的脸,“藏在心底,就像曾经写下的日记一样,忧伤又甜蜜,没有人窥破。”
“没什么值得难过的,这代表一段绮丽的故事。”
上帝,克里斯蒂娜是知道了什么吧。可是她并没有公之于众,她正在竭尽全力地安慰亚瑟。
是的,没有错,好姑娘。
这些露水般的爱情就像少女兜在裙里的糖果,心思忧伤又甜蜜,也是一本放在桌上的日记,只有无意闯入的风知晓其中所有的心事与惆怅。
随后远游客的许多秋天,注定在长忆中度过。
罗莎·柯克兰很喜欢一个法国贵族出身的歌剧女演员,名叫弗朗索瓦丝·波诺弗瓦。她出演了《温莎夫人的扇子》,让罗莎深深地记住了她。
后来她们都老了。但是罗莎依旧能从报纸上了解到弗朗索瓦丝的近况。弗朗索瓦丝依旧是那么光彩照人,这让罗莎感到自己精心保养的容貌值得——自己和报纸上的弗朗索瓦丝看起来同样年轻。
直到有一天清晨,这位终身未婚的老淑女的房门被敲开了。
“Bonjur——是罗莎·柯克兰小姐家吗?”
罗莎愣住了,她惊讶地看着对方——一个神似弗朗索瓦丝的女人。
或者说——那就是弗朗索瓦丝?
“是的。你是…弗朗索瓦丝?”
“天啊,看来罗莎小姐还是我的粉丝呢。”女人笑了起来,洋洋得意的样子让罗莎不爽极了。
“请您不要自抬身价,我只是看过您的话剧罢了。”罗莎高傲地回应道。
弗朗索瓦丝在客厅坐下,罗莎给她泡了杯茶。
“罗莎小姐,”弗朗索瓦丝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罗莎的脸,“你看起来特别年轻。尤其是你的眼睛,真是美极了。所以…你哥哥也一定很漂亮。”
罗莎端着茶杯的手颤抖了起来。亚瑟·柯克兰,她猜到弗朗索瓦丝此来是为了什么了。
“是的,别人都说我们长得很像,我们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我哥哥去世了。”弗朗索瓦丝含笑地道,“不过因为我从小在祖母家长大,和他没什么感情,所以我并不感到悲伤。”
“节哀顺变。所以,您究竟要说什么。”
弗朗索瓦丝凑近罗莎的脸,罗莎感受到她的呼吸扑在自己脸上,急切又激动,似乎有什么秘密即将撞破。
“猜猜我收拾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什么?”
弗朗索瓦丝抱起来时带着的公文包,从中拿出了一个破旧的笔记本。笔记本很厚,夹着许多纸条票据,封面的金边纹样错综,能想象到它曾经是多么华丽。
“你看我哥哥,是不是很英俊?”
弗朗索瓦丝翻到其中一页,抽出其中的照片,笑道。
罗莎屏住了呼吸。
泛黄的旧照片上,是两个男子的合照。
罗莎已经没有心情去看弗朗索瓦丝的哥哥究竟是何等英俊了,她满心都被照片上另一个男子吸引了。
那是她哥哥!亚瑟·柯克兰!
罗莎惊异地质问:“这是在哪里拍的?不对…”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
“你的哥哥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有和亚瑟的合照?”
“别急嘛。”弗朗索瓦丝笑着翻到下一页,“我给你读一段我哥哥写给柯克兰先生的诗?”
罗莎脸色惨白地听着那情诗的一字一句。她年轻时是公立学校的英文教师,当然能感受到字里行间挥之不去的爱意。比她在课上讲授过的任何长诗都深情。
“亚瑟的爱人是阿尔弗雷德·F·琼斯。”
罗莎只能机械地重复这句话了。
“我哥哥是个旅行者,也是个诗人。他在1965年,曾经到过美国南部的某个小镇,在那里遇到了你的哥哥。”
“我还在他的书房里,发现了几封写给亚瑟·柯克兰的信件,都是写完了,署了名,却迟迟没有没有寄出去。啊,还有一支钢笔,他在手记里说,是柯克兰先生送给他的。”
罗莎感觉自己还在做梦,先是一大早她喜欢的演员敲开了她的家门,然后就是一个秘密的撞破,玫瑰色的秘密。
“我猜想,他们一定发生了些什么。”弗朗索瓦丝转动着茶杯,好整以暇地望着罗莎。
罗莎苦笑一声:“那可真是段孽缘。”
在几年后,美国南部的小镇汽车站依旧爬满了常青藤。
一辆大巴车开来,弗朗索瓦丝走了下来,“绅士地”扶了一把罗莎。罗莎脸色苍白地拍开她的手:“你正经点!”
亚瑟·柯克兰去世了,葬在钟楼的玫瑰花丛边。
然后小镇里的人们寄信给了罗莎,让她来收拾哥哥的遗物。
于是她叫上了弗朗索瓦丝。
阿尔弗雷德也在前些年去世了。他们的房子里空荡荡。
罗莎走进亚瑟的房间,拉开了他的衣柜,毫不客气地拽出了几件衣服扔到床上,随后不出意料地发现了一个衣柜深处的匣子。
“他还是这么喜欢这样藏东西。”罗莎似乎要掉泪了,“在小时候,他就这样藏东西。”
她打开匣子,捧出了一本落灰的诗集。
“这是我哥!”罗莎刚刚翻开扉页,弗朗索瓦丝惊喜地叫了起来。
弗朗西斯画在诗集扉页的肖像依旧俊美,是泛黄的纸张掩盖不住的风情。哪怕他已经逝去,神韵依旧留存在纸上。
“现在一切都有答案了。”罗莎放下了诗集,又从箱子里翻出了几封同样写有“致弗朗西斯”却没有寄出的信件。
中午的时候两位女士在小镇的餐馆用餐。
但是谁都没有发现女老板在沉默地看着她们。
——这便是当年的克里斯蒂娜了。她的父亲去世了,她结了婚,有了一对儿女,接手了餐馆。
“妈妈,你在看什么?”她的女儿从楼上跑了下来。
“有个甜蜜而忧伤的故事被发现了。”克里斯蒂娜笑了笑。
宝藏礼物整理第二弹!!!
爱你们!!!
第一张图是小哥哥给我画的!感谢!
剩下的群里神仙爹爹我没有lof,无法一一艾特,致歉。
谢谢姐姐给我的生贺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