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生.

请赠我春归的人间。

【语言拟人/希拉】天地失色。

·从七月初写到现在的一篇文。总字数8K+。

·主角是迪达老师家的希腊语太太和拉丁语太太!!@存在缺失。 

·融入了一些读希腊文学的梗和个人的爱情观还有一些被我理解得乱七八糟的哲学观点…总之看个开心就行。别细想,不理解真的没关系。因为关于爱的哲学什么的我自己读着也费劲…而且我文笔特别没表现力…

·总之,文笔真的没内味,指不定还OOC。

·以上OK?GO!!!

——————分割线——————

 

罗玛在海港附近开了一家酒馆。

她并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她只是认为她应当拥有一间酒馆,去等待一个什么人。

她的酒馆并没有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奢靡,取而代之的是巴洛克风格的装潢、哀伤而动人的民谣和无法醉人的鸡尾酒。

陪她设计酒馆的友人伊塔洛*笑着打趣:“姐姐,你这是要修一座教堂,还是万神殿?”

罗玛也笑,轻轻摇头:“也许是在等待什么人吧。”

伊塔洛恍然大悟似的惊呼:“我知道了,在等你的帕里斯!”

是这样吗。罗玛心想,也许他在说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当海港的夜幕降临时,罗玛便静静坐在吧台后,她自顾自地翻动着手中的书页。不是时尚杂志,也并非娱乐周刊。她只是细细地借着酒馆幽微的灯光,读那一行一行早已无人知晓的拉丁文。

她的酒馆生意当然冷清。当海湾的月色轻抚着闪闪发光的波浪,四面八方涌出的学生、闲人迫不及待地扑进夏夜的灯火与音乐声里,仿佛要在无尽的笙歌里迷失,或者溺亡。

罗玛并不因酒馆的冷清而失落——这在她心中根本不值一提。她只是静静等待着那个心中模糊的影像,她相信她一定会找到这个模糊的影子,把它点亮。

她在鲜少的顾客中遇到一个阿拉伯男人。他站在吧台前望着她,端着一杯苦艾酒。罗玛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暗影。

她并不想猜测他的意图。因为她无法在他身上看到自己苦苦寻找的东西。也许那是罗玛失去的一半灵魂。

也许阿拉伯男人想约她一同去看海湾的焰火与喷泉。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来。他离开了,吧台上留下一块青金石。

罗玛没有去动那块青金石。她认为那并不属于她。

有一个绿眼睛的凯尔特族红发男子也曾给她留下浅浅的印象。他以一口令人费解的法语明确地告诉罗玛,希望她可以陪自己到港口的栈桥上看信天翁。她接受了他的请求,当信天翁在海面飞远,她转身回到了酒馆,与红发男子陌如路人。

擦肩而过、貌合神离。

罗玛依旧坐在吧台后,海风吹动她的裙摆。她更加像那美丽无双的海伦,在海岩上等待着她亲爱的帕里斯。

她坐到深夜。而后起身离去。城市依旧霓虹闪烁,彻夜狂欢的人们,仍未散去。

罗玛不知等了多少个深宵。她记得酒馆开张时七月既望,灯火未央,而此时灼人的热浪再度袭来,又是一年的夏天。

她坐在吧台后,却像坐在岁月之后、繁华尽头。

终于有一天她抬起头时,一下子呆住了。在此之前她像个诗人,而此时此刻她就像个傻子。

——眼睛里只看见,死和发疯。*

那修长而优雅的身影伫立在酒馆的窗外——那是一位有着棕褐色长卷发的女士。她一袭飘逸的白裙,长卷发和白裙都被海风吹起。炽热的空气在一刹那转为清凉,海盐、薄荷、百香果,许多芬芳的事物都在散发幽香。

不,不要看向我——!罗玛祈求地想。

当白裙的她看向罗玛,罗玛的心猛烈地震颤起来。她的眼睛就像荷马史诗中千百回吟颂过的,葡萄紫的海洋。*酒神狄俄尼索斯,请带走你的信女!不要留她在此地,徒然蛊惑我的心!

她绕过了窗下,走进酒馆。

不,她根本不是什么酒神的信女。随便吧,她可以是阿尔忒弥斯,可以是奥罗拉,可以是得墨忒耳甚至欧罗巴。当她走向罗玛时,罗玛只觉得她光芒万丈。

罗玛望着她,只觉得眼中除了她,别无他物。

“一杯紫色玛格丽特,谢谢。”

她俯身贴近吧台,长卷发垂在罗玛的书页上。

罗玛起身去拿玻璃高脚杯,手腕微微颤抖。

她低下头,扫视一眼书页上的发丝。她想,为什么你如此吸引我的目光,令我着迷?难道,你拥有我的另一半灵魂吗?

罗玛将调制好的酒液递给她的客人。

她仿佛从希腊神话中走出的客人对她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像爱琴海的珍珠。

“您喜欢希腊神话吗?”她说,“我刚好在研究希腊神话。”

罗玛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她只觉得自己要迷失在那发丝间的暗香里。

“您令我想起俄诺涅。”她的客人笑起来。*

“…那是谁?抱歉,我对希腊神话的了解不多。”罗玛对于希腊神话的了解并不深入。为此她多了几许惭愧。

“她是帕里斯的妻子呵。”

罗玛细而远的眉微微一挑。在她的认知里,英雄帕里斯的爱人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海伦,也只能是最美的海伦。

“如果您愿意,可以讲给我,他们的故事吗?”罗玛不自觉地轻声说道。

她并不是对帕里斯的情史产生兴趣,而是察觉到如果她不说些什么,这场对话便会就此结束。

“十分荣幸,”她的客人,不,她的另一半灵魂微笑着应答,“如果您愿意,可以称呼我为雅典娜。”

她与雅典娜站在临海的窗边,海风吹起她们的长裙。雅典娜的披纱大片地在空中散开,投映在玻璃上的夏夜灯火便被遮蔽,不甚明晰。

“您一定听说过的,帕里斯将会娶到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那是因为他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子,并且对赫拉许诺赐予他的权力与雅典娜许诺赐予他的智慧毫无兴趣,却对阿佛罗狄忒许诺赐予他的爱情无比神往。”

“这真是个标准的希腊式抉择。“罗玛脱口道。她也不知为何,自己竟如此熟悉希腊人。

雅典娜的眼睛似乎亮了一瞬。

“是的。俄诺涅小姐——如果您不介意我这样称呼您的话。您真是太了解希腊人了。“

“请叫我罗玛。”罗玛斩钉截铁地道。

“好的,罗玛小姐——您的名字独特极了。”

是啊。当然独特。与意大利首都是同样的拼写。

雅典娜的目光再次投向海港与鸥鸟:“当帕里斯将金苹果判决给阿佛罗狄忒,并接受她赐予的爱情之前,他的妻子是白桦丛林的女神俄诺涅。希腊人是多情的,尽管帕里斯认为俄诺涅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再后来,帕里斯遇到了海伦。海伦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感谢阿佛罗狄忒,他们相爱了。”

罗玛已经预料到这个故事的悲剧性展开,静静等待着下文。

“帕里斯,特洛亚的王从此不理朝政。当希腊人渡海攻来,伟大的赫克托尔战死了,他不得不出战。而后被毒箭射伤。”

“先知说,只有被他遗忘的妻子俄诺涅可以治疗帕里斯的伤。帕里斯只得苦苦地哀求俄诺涅,俄诺涅不为所动。催促帕里斯赶快离去,回到他的海伦身边。”

“但是帕里斯离去了,俄诺涅又回想起他们昔日的爱恋,懊悔不已地带上草药追过去,想要拯救她的帕里斯。来不及了,帕里斯已经死了,准备火葬的篝火已经燃起了。”

“于是她纵身扑进篝火里。”

“在故事的最后,他们在冥界相遇了。俄诺涅和帕里斯重归于好,因为死使俄诺涅忘记了背叛她的帕里斯。许多人都说,她的死比郁郁寡欢的生好得太多。”

罗玛若有所思地敲了敲玻璃:“我可没有痴傻到如此沉迷于爱情。”

“但是您的美貌的确像极了历代画家笔下的俄诺涅。”

罗玛无端地联想起了伊塔洛曾惊呼的那句“你在等你的帕里斯”。

“我认为我是海伦,没想到我只是俄诺涅。”她说。神情带着笑意。

“不要做海伦,她惯会蛊惑人心。”雅典娜轻轻摇头。

不,比起做海伦,罗玛更不愿意看到这场谈话就这样结束。她说:“可以陪我去海湾…或者栈桥上走走吗?”

雅典娜手中的紫色玛格丽特酒已然见了底。她信手把高脚杯放到吧台上,转向罗玛笑得眉眼弯弯:“为什么您抢先一步,把我接下来准备提出的邀约发出了呢?”

她眼底盛满海湾的星辉与月光。

罗玛怔怔地看着她。

海月静静吻着波浪,港口的夏夜正是苍茫。城市的欢歌笑语隐没在一片繁华里。罗玛已无心顾及她的酒馆,只是追随着雅典娜走向栈桥,匆匆的步履就像故事最后追向帕里斯的俄诺涅。

她们终于一同走在了栈桥上。海风也默然。

“罗玛小姐,您读过希腊语的诗歌吗?”

“读过。”罗玛的心头浮现出许许多多首不同的抒情诗。

“可以告诉我,您最喜欢哪一首吗?”

罗玛的心再度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又犹豫起来,不知应不应付诸实践。

“罗玛小姐?”

罗玛最终下定了决心。

她轻轻启唇,声音低沉却深挚:

“听见你笑声,我心儿就会跳。“

“——跳动得好像恐怖在心里滋扰。“

“只要看你一眼,我立刻失掉言语的能力,舌头变得不灵。”

“噬人的感情像火焰一样烧遍了我的全身;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耳朵里雷鸣;头脑轰轰。”

“我周身淌着冷汗;一阵阵微颤透过我的四肢。”

“我的容颜比冬天的草儿还白;”

“眼睛里只看见——死和发疯。”

罗玛缓慢地背诵着萨福的《给所爱》。*

雅典娜在她不远处停下。罗玛并不想去看她的神情,但只觉得她的神情是无限温柔的。

“您也喜欢第十位缪斯*吗?她的抒情诗的确美极了。疯狂又炽热,像一团火在拥吻一阵风。”

“这首诗,您一定知道的,是萨福给她的同性爱人的告白,”雅典娜垂下头,飘动的长发衬得她好似女神像的剪影,“她总是在爱情的同时提及心跳和死亡。这是她的特质,似乎也预示着她为爱而选择跳下悬崖的命运。”

雅典娜忽然抬眼,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倒映出的,只有罗玛。

“我觉得你同天上的神仙可以相比。”

“能够和你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能够听你讲话是这样的令人心喜,是这样甜蜜。”

罗玛心中再度回响起萨福的诗句。

然而雅典娜的回答是这样的:

“坦白地说,我宁愿死去。”

“当她离开,她久久地哭泣。”

“她对我说:‘这次离别,一定得忍受,我并非自愿。’”

“我说:去吧,快快活活地,你清楚地知道,离开的人戴着爱的镣铐。’”*

不,不要这样。罗玛微微蹙起眉,只觉得雅典娜吟出的诗句令她失望。

“萨福是我心中的爱神,她不会拒绝任何一种芬芳纯洁的爱慕。”罗玛将目光转向海面,若有所指地回应。

“是这样的。”雅典娜轻声笑了起来,“但只有她是萨福。我们都不是。”

“所以我们便可以拒绝他人的芬芳纯洁的爱意吗?我们难道不可以将其视若珍宝吗?还是说,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在维护自我的纯洁与高傲吗?”罗玛的声音突然地激动起来,似乎竭尽全力地描述着什么她内心的独白,“——有时候我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或者根本无法理解追求者心中的爱!”

这次雅典娜沉思着。海风也陪她缄默。

“爱是无法强求的。”雅典娜说出她的结论,神情像个柏拉图一类的哲人,“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很懂爱,在别人眼中,个人的爱情观也许会被曲解为不同的涵义,就像一束光射进三棱镜里。”

“当你给予他人那些被曲解、被诋毁、被无视的爱意,请相信你的爱意他们感受到了,但他们有理由拒绝。他们完全可以拒绝。”

“——这是爱神赋予他们的权利。赫拉庇佑他们的选择,阿佛罗狄忒和丘比特也庇佑他们的选择。”

罗玛静静地抬头望向雅典娜的眼睛,那里涌动着荷马吟诵的葡萄紫色海洋。她说: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可以把一半灵魂给我吗?”

“罗玛小姐,您在犯什么傻。”雅典娜的回答是如此沉静与平和,似乎早有预料,毫不惊讶。

“当你说爱我那一刻,你的一半灵魂里,全都是我。”

“但如果我也爱你,那么我的一半灵魂里,也将全部写满你的名字。”

“两个相爱的人,会交换彼此的一半灵魂。”

“你能明白吗?”雅典娜同样回望罗玛,于是那片葡萄紫的海洋浮起棕褐的泡沫——那是罗玛眼睛的颜色。

罗玛默然不语。

“我能明白,”过了片刻罗玛才回答,“但是比起这些大道理,我更想知道您的爱都给了谁,您会爱谁。”

雅典娜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微笑着:“我么?”

“——我爱万物。”

罗玛简直要因雅典娜这令人难以捉摸的爱而感到气愤。她想,这万物里,难道也会包括我吗。

是的,此刻的罗玛坚信自己是爱着雅典娜的。那是一种无从找到发端,也许根本没有发端的爱。她不止希望自己可以拥抱着雅典娜,更希望她们的名字被镌刻在史册上,当后人提起其中一个时便会自然想起另一个。在永恒的时空里,永不褪色。

“包括任何人,也包括你。”雅典娜说,声音飘渺得让罗玛觉得这是她的幻觉。

“我会爱你到天地失色。”*

海湾将要下雨,星群渐渐隐没。罗玛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明明听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却不敢相信这是真实。

“回酒馆里去吧。”她只能说出句无关紧要的话。

雨下起来了,罗玛的步子却不再匆匆。她只是向酒馆走去,不疾不徐。

她们回到酒馆。罗玛关了窗坐下,雅典娜坐在她对面。

之后是长久的默然,陪伴着雨声。

“…听音乐吧。”罗玛打破了沉默,视线落在吧台边的音乐播放器上。

她起身打开播放器。

雅典娜安静地注视着她的动作。长而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当民谣那忧郁的旋律流泻而出时,罗玛还没从恍惚中回神。她在想,当天地失色之后,你还会爱我吗。

是一首电影的插曲,好像叫做Young and Beautiful。

罗玛坐回原位,雅典娜的神情却有了几分恍惚。

【I've seen the world】

【Done it all】

【Had my cake now】

——谁不是曾经看遍繁华?

小小的雅典娜在黎明女神奥罗拉泼洒而下的晨曦里睁开眼睛,葡萄紫的海洋上笼罩着水汽。她仰望悬挂着残星的奥林匹斯山,她奔向山顶那缓缓升起的、光辉的太阳。欧罗巴大陆在她的脚下萌发生机,草叶和藤蔓在科林斯廊柱上缠绕。

少女时期的雅典娜与贵族女子萨福坐在海岸的白崖上,她读着萨福的抒情诗,听到萨福微笑着说:“你同天上的神仙可以相比。”然后她提起花篮,跟随萨福前往丘比特的神殿,为神明献上黎明降临时海岸的第一束蔷薇。

当她走过柏拉图和苏格拉底的讲坛,她的长发已经及地。她佩戴着真理的橄榄枝,向世界倾洒智慧与真理。有一个诞生在亚平宁半岛的小女孩轻轻拉住她的裙摆,看向她的目光希冀又渴慕。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The crazy days, city lights】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

她成为了小女孩的老师。小女孩同她在白崖边坐下,就像她当初和萨福一同坐着一样。

小女孩问她,我们会老去吗?会有天地失色的时候吗?

她回答道,凡人会老去,但我们永远年轻;星辰会陨落,但天地不会失色。

小女孩闻言笑了起来,于是拉着她的袖子,一定要她带自己去酒神节的庆典。

她不允许小女孩去参加,小女孩便悄悄离开她,扮成小男孩模样混到酒神节的剧场里,当戏剧的吹笛者。当她急匆匆找过来时,却被狂欢的人群围住,非要她装扮成水泽女神加入庆典。她哭笑不得,不想破坏庆典欢乐的气氛只得加入了她们。被游行的人群簇拥着走过戏剧台时,突然瞥见幕布缝隙间有个孩子握着竖笛,正向她笑呢。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I know you will, I know you will】

【I know that you will】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beautiful?】

罗玛猛地推开窗户,雨滴溅满吧台,雅典娜蓦然回神。

“我这才想起,忘记把盆栽搬回来。”罗玛不紧不慢地道。

她探出身去,搬回盆栽。雅典娜看到她的颊侧贴着被雨沾湿的棕色长发。

雅典娜甚至忘记了移开目光。她只是望着罗玛,记忆里蒙太奇式地穿插着那些片段。也许,她在想,真好啊,我还能再看到你。你依旧年轻而美丽。*

“我们一定在前世的什么地方见过吧。”罗玛突然说。

“是啊。那时候夏夜苍茫,我们都很年轻,风华正茂。”雅典娜点头轻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失去了一般的灵魂,仅存的一半也伤痕累累。你却依旧年轻漂亮。”

“不,”雅典娜否认道,“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在岁月的长河里永远风华正茂。但每个生命都会有一次注定的赴约,在赴约的时候,他们都会是风华正茂的模样。”

罗玛不说话了。民谣还在耳边轻轻地唱。

“这首歌,像是在写俄诺涅。”罗玛说。

“不只是俄诺涅。”雅典娜说。*

“是啊。”罗玛笑了起来,“那么,当我不再风华正茂,所剩的一半灵魂将要消弭的时候,你可以爱我吗?”

“这很难保证,但天地不会失色。”*

奥罗拉已经开始播撒晨曦和曙光。渐渐地听不到雨的声息。长夜即将逝去。

“我得走了。”雅典娜看着几颗残星微笑,“谢谢你,这次‘赴约’非常令我难忘。”

“后会有期。”

“等等。”罗玛阻止了她。

“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令她惊讶的是,她的心脏并没有“跳动得像恐怖在心里滋扰”。她平静地提出这个要求,正如她应当得到这个吻。

“如你所愿。”

雅典娜轻轻吻了罗玛的眼睛。

……………

罗玛缓缓睁开眼睛。

她没有感受到那个吻,因为这一切幻象里只有滑落的眼泪的质感是真实的。

她眼中的世界一片黑暗,天地失色。

原来是个梦啊。

罗玛的心,那颗早已迟钝得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心却刺痛了一瞬。

不过,这真是个美丽的梦啊。梦里的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她的行动像鹿一样轻捷,她的眼睛依旧能够注视着这繁华的世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轻轻念诵抒情诗的声音。而且她还看到了雅典娜——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雅典娜。雅典娜说她爱着罗玛,直到天地失色。

——但是,罗玛已双目失明,她眼中的天地,永远地失色了啊。

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正如梦中的她坐在吧台前。

突然,修道院虚掩的玻璃花窗被风砰地吹开了,白色窗帘被大风吹起,甚至扫到了罗玛身侧。泛黄的牛皮纸圣经和拉丁文博物志哗啦作响。罗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吹落、覆盖在她的身上,伸手抚摸,是女神像上用来遮面的白色长纱。

她微微笑了。在心中默默念诵着拉丁语祷告词。

风依旧很大。

修道院的门廊下突然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接着就有谁拉开了她所处祷告室的门。

“早上好,罗曼太太!”罗玛隐约听到。

是伊塔洛。他又来看她。

“早上好,伊塔洛。”罗玛调转了轮椅的方向,伊塔洛看到她身上覆盖着白纱。

“风真大啊。可以帮我把经书和博物志收起来么…把白纱盖回女神像上吧。”

伊塔洛只觉得披着白纱的罗玛格外美丽,悄悄举起了相机。

“…怎么了,我的孩子?”罗玛没有等到伊塔洛的行动,疑惑地问道。

“这就来。”伊塔洛放下相机,上前收拾了满桌的书,揭下罗玛身上的白纱,搬来椅子准备盖回女神像上。

当他看清女神像的脸时,有了几分惊异。

他先前也见过这尊女神像的。只不过一直盖着白纱,未见其真容。罗玛说那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塑像,但他从未见过披发且头戴橄榄冠的、无手持长矛的雅典娜神像。况且女神像这温柔的神色,倒是像极了曾经在佛罗伦萨遇到的一位女士…

他给雅典娜的雕像盖上了白纱,又去收拾博物志。关窗时望了眼天幕里席卷而来的乌云。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伊塔洛关紧了窗,走到罗玛身侧,轻轻握住她的手。贴近她的耳朵同她说话。

“窗外…是不是要下暴雨了?”罗玛忽然问。

“是啊。”伊塔洛想起那近乎铺天盖地的乌云,和灰蒙蒙的天地,于是便脱口而出一个突然涌上心头的形容,“此时的世界,几乎可以说是…天地失色。”


……

 

 

———————END————————

 

PS:此篇没有体现出、但我想要表达的一个细节是,梦中的场景为希拉二人的共梦(雅典娜的回忆杀存在于雅典娜的梦境,其余都是罗玛的梦境。)共梦,即两人心有灵犀做同一个梦。但是突然不想码雅典娜老师醒来的感受了…(其实是因为真的不会写)。

另外,梦中人物的行动可以自我控制,所以雅典娜老师的确吻了罗玛太太的眼睛…但是罗玛太太感没感觉到就是另一回事了(。)指不定醒了之后还觉得是自己梦得太过分了…

 

注释:*1:因为是罗玛的奇妙梦境,所以梦里的伊酱是她的朋友!

*2:我被《荷马史诗》洗脑了,一直觉得雅典娜老师是紫色眼睛…最后快写完了打开人设图一看才发现是棕色眼睛…但是因为快写完了所以没改,就这样看吧…(土下座)

*3:历代画家笔下的俄诺涅真的长得非常非常像罗玛太太…都是棕色眼睛棕色辫发并且都是很重视爱情的美女姐姐(不过俄诺涅比罗玛痴情太多了)。

*4:《给所爱》,古希腊女诗人萨福写给其即将出嫁的女弟子,表示爱意的抒情诗。

*5:萨福被称为“第十位缪斯”。

*6:此段节选的萨福抒情诗经历了一点断章取义,不符合萨福的原意。目的是为了婉拒罗玛念诵出的示爱诗句。

*7:从后文可以看出,“天地失色”的情景以各种形式多次出现。但实际还是因为罗玛的潜意识里认为雅典娜不爱她而产生的。(梦里人物的行为真的会受潜意识的控制的!)

*8:全文并没有直接描写罗玛梦中雅典娜的心理。而雅典娜的听歌回忆杀是雅典娜梦中的部分。

 

本来还想写个性转特典,但是搞不动了。下次吧。

评论(2)

热度(59)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